在當今數字化時代，生成式人工智能（GenAI），如 ChatGPT、DeepSeek 等異軍突起，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知識獲取與傳播路徑，引發了知識生產體系的顛覆性重構。高校應當主動對接國家戰略需要和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加快推進高等教育與人工智能融合，積極探索技術賦能與倫理約束的平衡之道，通過學科專業設置動態適配、教育模式三元重構以及倫理規范邊界限定等措施，促進高等教育引領高質量發展，培養適應新時代需求的創新型、復合型人才，為社會進步和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

智能化浪潮中的教育范式變革

知識生產體系的顛覆性重構。以 ChatGPT、DeepSeek 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通過海量數據訓練與多模態內容生成能力，正在重塑知識獲取與傳播的路徑。傳統高等教育中，教師被視為知識權威，通過 " 單向傳遞 " 的模式將知識傳授給學生。然而，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現打破了這一模式。它能夠基于海量數據進行學習和分析，快速生成各種形式的知識內容，如文本、圖像、音頻等，使得知識獲取變得更加便捷和多樣化。在這場智能化浪潮中，大學作為知識創新的策源地，其專業架構、課程體系和育人模式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范式變革。

勞動力市場的結構性變革。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加速改變勞動力市場格局。一些傳統認知中具有技術門檻的職業領域，如翻譯服務、基礎編程、軟件運維等，正逐漸被人工智能工具所替代。受此影響，高等學校紛紛調整學科專業設置，以適應國家和社會對人才培養的需求。據教育部 2024 年發布的 2023 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備案和審批結果數據顯示，全國高校當年完成專業動態調整 3389 項，調整幅度創歷史新高。這表明高校正在積極應對勞動力市場的變化，努力培養適應新時代需求的創新型、復合型人才。

教育模式的智能化創新。教育模式的變革與時代發展密切相關，工業社會之前以師徒或私塾為主要教學方式，工業革命以后出以班級授課的現代學校體系。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對現有高等教育的主體性、師生關系、學習方式等教育的屬性及內涵都產生了巨大沖擊。傳統的以教師講授、學生被動接受的教育方式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從某種意義上說，生成式人工智能正在動搖教師作為知識傳播者的根基，并挑戰教師作為教育專業者的專業權威。

對傳統學術道德規范的沖擊。盡管生成式人工智能在高校已經普及，但高校尚未建立使用規范和邊界。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生成內容無法使用傳統反抄襲方式進行識別。同時，其內容也未必真實可靠，這與其學習數據來源有關。其學習對象主要來自互聯網，而互聯網信息比較雜亂，現實中時常出現生成式人工智能捏造和篡改 " 客觀知識 " 的情形。若缺乏相應使用規則，承認人工智能生成的知識或作品，將擾亂學術秩序，同時也會對知識產權保護帶來挑戰。

尋求技術賦能與倫理約束的平衡

生成式人工智能在給高等教育帶來挑戰的同時，也帶來了發展機遇，高等學校應該以積極的姿態迎接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

學科專業設置的動態適配。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快速興起，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國家和社會對人才的需求也將隨之發生變化。高校應當順應這一發展趨勢，建立緊貼市場需求的專業動態調整機制，前瞻布局集成電路、量子信息、生物醫藥等戰略領域，超前布局新興交叉學科，升級改造傳統專業，淘汰撤銷落后專業。《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 — 2035 年）》專門就 " 促進人工智能助力教育變革 " 作出部署，要求面向數字經濟和未來產業發展，加強課程體系改革，優化學科專業設置，打造人工智能教育大模型等。

教育模式的三元重構。生成式人工智能在高等教育的運用，改變了傳統的教與學的關系，實現傳統課堂 " 教師 - 學生 " 二元結構向 " 教師 - 機器 - 學生 " 三元結構的轉變。高校要改革傳統教育模式以適應人工智能時代的發展。其一，改革培養方案，重視能力素養的培養。長期以來，我國的高等教育，尤其是在本科和專科階段，多以知識傳授為主，將掌握學科專業知識的廣度、深度和扎實度作為衡量人才培養質量的重要指標之一。應該將重心從知識傳授轉換為重視學生批判思維和解決實際問題能力的培養。其二，重塑教師隊伍，提升教師育人能力和水平。要通過培訓等方式讓教師掌握人工智能技術使用原理和方法，將技術優勢作為提高教學效果的重要手段。更為重要的是，要讓教師掌握在人機互動教學環境中將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落實到具體教學過程的方式方法，提高教師與學生溝通交流的技能，防止因 " 機 " 的介入影響教育的溫度和溫情。其三，完善教育評價方式。傳統以分數為主的結果性評價已無法滿足時代要求，高校應當針對人機互動、人機協作特點，加強對學生學習過程的評價。

倫理規范的邊界限定。生成式人工智能是把雙刃劍，科學合理的運用可以促進高等教育良性發展，失范或濫用則會擾亂正常教育秩序。高校可從兩方面限定人工智能使用邊界：一是倫理方面的邊界，高校可以設定禁止在法律、心理等需要情感判斷的特定領域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以守護特定專業判斷的溫度。二是學術方面的邊界，高校可以制定人工智能輔助科學研究使用規范，明確人工智能參與知識創造邊界。比如，可以規定論文中人工智能生成的內容不得超過特定比例，否則被認定為學術不端。目前不少國家對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都持比較謹慎的態度，美國《科學》雜志指出，盡管 ChatGPT 能生成文本，但這并不能被視為原創，因此不認可將其視為作者。

（作者為華東政法大學教育法研究院副研究員）